蒙古民族向來能歌善舞。蒙古族舞蹈以節(jié)奏鮮明、熱情豪爽為主要特點。蒙古族女性舞蹈多節(jié)奏明快,舞步輕巧,以抖肩、翻腕等動作最為顯明,表現(xiàn)出蒙古族姑娘熱情開朗的性格和超強的內在平衡性能;男性舞蹈則奔放剛勁,展現(xiàn)著馬背民族的勃勃英姿和郎朗雄風。蒙古民族民間舞主要有安代舞、盅碗舞、筷子舞、薩吾爾登舞、蒙古薩滿舞、查瑪舞、摔跤舞(鷹舞)、灰鶴舞、擠奶舞、剪羊毛舞、搗茶舞、馬步舞和蒙古鼓舞等。
安代舞
源于蒙古民間原始薩滿教傳統(tǒng),具有以歌帶舞的集體舞特性。安代意為“抬起頭來”或“欠起身來”。安代舞主要流傳于內蒙古通遼市庫倫旗和遼寧省阜新蒙古族自治縣等地區(qū)。
安代舞具有強烈的自娛性、鮮明的民族特色和濃郁的生活氣息,簡單易學,唱詞隨編隨唱,富于感染力。男女老少皆可入場歡跳,沒有時間、地點限制。只要依其音樂的節(jié)奏甩巾踏步,與領唱歌手相應即可。安代舞曲調悠揚婉轉、韻味醇厚、善于表達情感。唱詞內容豐富、活潑生動,富有即興色彩。
在安代舞的發(fā)展過程中加入了大量的民歌、好來寶、祝贊詞。舞與歌,舞蹈與說唱有機地結合為一體,逐步形成了幾十種曲目。安代的唱詞除開場和收場部分因儀式需要基本確定不變之外,其他皆不固定。那些才思敏捷、善于辭令的歌手可以盡情地用詼諧幽默的唱詞抒發(fā)情感,或贊美,或嘲諷,或嘻笑怒罵,不拘一格。
關于安代舞的確切來源,學術界普遍認為是由古代“踏歌頓足”“繞樹而舞”的集體歌舞演變和發(fā)展而成。安代舞可以分為傳統(tǒng)安代舞和現(xiàn)代安代舞兩種形式。傳統(tǒng)安代舞是與薩滿教的治病相關的宗教行為,整個儀式以歌舞為載體、以醫(yī)病救人為目的,具有祈求神靈保護、驅魔消災的文化含義。傳統(tǒng)的安代儀式由“博”(科爾沁薩滿的稱謂)主持,整個儀式由準備、發(fā)起、高潮、收場等儀軌程序組成。儀式舉行之前,在安代舞的場地中央立一斷軸車或木桿,意為鎮(zhèn)妖避邪之物。參加者在博的指揮下,圍成圓圈右手握一塊綢巾或扯起蒙古袍下擺,隨領唱(領舞者)邊歌邊舞。其曲調悠揚婉轉,韻味醇厚。安代舞音樂的唱詞內容豐富,活潑生動,富有即興性色彩。現(xiàn)代安代舞是指民間集體性的歌舞形式,已從傳統(tǒng)安代舞治病實用功能中脫離出來,具有了娛樂性和審美功能。
安代舞的表演采用載歌載舞的形式,其中“踏”是安代舞的精髓,舞者手執(zhí)手帕或頭巾邊唱邊跳。其舞蹈動作有甩巾踏步、繞巾踏步、擺巾踏步、拍手叉腰、向前沖跑、翻轉跳躍、凌空踢腿、騰空蜷身、左右旋轉、甩綢蹲踩、雙臂掄綢等。安代舞的音樂,曲式結構短小、節(jié)拍規(guī)整、節(jié)奏清楚而強烈、富有感染力。多采用一人領唱眾人應和或齊唱的形式。速度一般都是由慢逐漸變快,最后在快速的高潮中結束。安代舞的音樂多數(shù)為科爾沁風格的民歌,固定曲牌有50多首,代表性的曲目如《序曲》《李進財》《本波萊》《載古爾乃古爾》等。
安代舞具有極為豐厚的文化底蘊和鮮明的社會特征,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瑰寶,它不僅具有民族傳統(tǒng)舞蹈的一般性功能,更具有獨特的現(xiàn)代社會所需的功能和價值。2006年,安代歌舞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民間藝人那仁滿都拉被指定為傳承藝人,安代舞發(fā)源地庫倫旗被譽為“安代舞之鄉(xiāng)”。
盅碗舞
盅碗舞源自從元代承傳下來的蒙古民族民間舞蹈——鄂爾多斯的《酒盅舞》與杜爾伯特部落的《頂碗舞》之結合形式,由蒙古族舞蹈藝術家斯琴塔日哈融合創(chuàng)編而基本成型。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蒙古族舞蹈家們先后用這一舞蹈形式進行創(chuàng)作改編,使許多盅碗舞精品呈現(xiàn)在現(xiàn)代民族舞蹈殿堂之上。
盅碗舞融合了柔術、平衡技巧和頂碗等技藝,簡潔夸張的舞蹈語言、變換巧妙的舞臺調度、恢弘大氣的音樂,塑造出蒙古族女性端莊自信的風采。
舞者往往現(xiàn)場即興發(fā)揮,情緒越激昂,動作、舞姿的變化越豐富多彩,越能充分展現(xiàn)出舞者的技藝、智慧和民間舞蹈豐富、靈活、多變的特性。盅碗舞形式新穎,動作優(yōu)美,氣質高雅,風格獨特,具有濃郁的民族特點。在蒙古民族民間舞蹈發(fā)展史上已占居重要地位。
從民間到舞臺,盅碗舞突出傳統(tǒng)舞種的形式美,力圖將傳統(tǒng)民族民間舞蹈形式挖掘到極致。創(chuàng)作中在展示傳統(tǒng)頂碗技術的同時,也融入了許多現(xiàn)當代建構的蒙古族新舞蹈動態(tài)語匯,特別是上身與手臂的動作,基本上都被運用到了極限,例如舞蹈中大部分動作都是由揉臂、揮手、硬腕等手臂動作組成,同時強調肩、胸、肋等上身動作的表現(xiàn)力。
關于盅碗舞(亦稱打盅子),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流行于鄂爾多斯草原的盅碗舞,最初由男子表演,后轉化為女子舞蹈。傳說起源于古代打仗時獲勝利的人們在慶典宴會,拍掌擊節(jié),擊酒盅助興。演變至今,發(fā)展成為手持酒盅、頭頂彩色碗而舞之。
表演者一手持兩個酒盅疊在一起,大拇指肚托下邊的盅底,中指按住上一個盅的里邊,食指和無名指的內側夾住上一個盅的外側緣,兩個酒盅擊打時,用上邊的盅嗑打下邊的盅,發(fā)出清脆悅耳的響聲。隨著盅碗銀鈴般的響聲,舞者慢慢站起,兩臂伸展,屈收,在胸前環(huán)繞,前進后退或繞圈行走。盅碗舞的特點是肩部及手腕動作較多。生活在大草原的蒙古族騎馬、套馬、剪羊毛、擠奶、摔跤等生活內容,所以動作大多以動肩動腕為主要動律,所以形成盅碗舞的動作多以上半身律動為主要表現(xiàn)形式。
盅碗舞肩部動作及手腕動作較豐富,其動律涵蓋了笑肩、慫肩、繞腕、硬腕等風格特點。技藝精湛者,亦能雙手各托燃燈,邊快步奔走邊作流星般盤繞動,此時燈焰飄忽搖曳,舞姿輕盈流暢,富有獨特魅力。
筷子舞
筷子舞發(fā)源于鄂爾多斯高原,因舞者手執(zhí)筷子敲擊歌舞而得名。主要流傳在鄂爾多斯的鄂托克旗、烏審旗一帶。表演者右手握一把筷子,手持筷子細頭;擊打筷子的粗頭,用它敲打手掌、肩部、腰部、腿部等處,擊打的同時肩部環(huán)繞聳動,腕部靈活翻繞,敲打聲清脆,節(jié)奏鮮明,情緒熱烈。當舞者的感情達到高潮時,就情不自禁地離開座位,舞到較為寬敞的位置,放大動作幅度,顯示出矯健的舞姿。慢舞時沉穩(wěn)、深沉;快舞則是飄灑矯健。鮮明的節(jié)奏和歡快的幽默感,伴隨著悅耳的歌聲和敲擊聲,歡樂的人們情不自禁地搖晃著身體,悠然自得地用筷子敲擊自己的身體起舞,通宵達旦,盡歡而散。在表演形式上,如今,也由原來的單人表演發(fā)展成為雙人舞、男女群舞、廣場性集體舞,并成為經常上演的民族舞蹈精品。
筷子舞是蒙古族最具代表性的民間傳統(tǒng)舞蹈之一,具有獨特的韻味,采用了繞圓與扭傾的韻律,這種多韻味的集中、統(tǒng)一、協(xié)調、連貫的使用,讓筷子舞表現(xiàn)得栩栩如生。
筷子舞多在喜慶的宴會上表演,通過由一個男子表演,來促使整個宴會熱鬧歡快。表演筷子舞時,表演者的雙手分別拿著一束筷子,隨著宴會上人們的歌聲與各種樂器的擊打聲翩翩起舞,表演者通過隨著身體的扭動和腿部的屈伸,在坐、立、跪等不同姿態(tài)中,用筷子擊打身體的各個部位,如手、臂、背、肩膀、腿、腰和腳等,并且還有擊打地面的動作。一邊打一邊舞,給人以極強的視覺沖擊,其動作敏捷、干凈利落和節(jié)奏感強是整個筷子舞的最鮮明的風格特點。
筷子舞蹈動作有雙手胸前交叉擊打筷子,也可擊打雙肩;雙手在腹前交叉擊打筷子;雙手在胸前擊打筷子,一手打肩,一手交叉打腿;一手打肩,一手轉圈打擊地面蹲轉;雙手胸前打筷子接一手順著打腿,再雙手胸前打筷子接一手交叉打肩等。腳下舞步有平步行進與后退,有點地步和行進后退,或各種轉和跳躍動作隨舞者即興而動。慢板筷子舞蹈穩(wěn)重深沉,快板舞則飄灑矯健。情緒高昂時筷子繞身飛舞,可在各種動作上擊打身體的各部位,使場面輕松熱烈起來。
薩吾爾登
薩吾爾登是流傳于內蒙古阿拉善、新疆等蒙古族聚集地區(qū)的一種樂舞,是蒙古族最為古老、最具代表性的民間舞蹈之一。該舞蹈表演時因為用托布秀爾樂器伴奏,所以也稱為“托布秀爾樂舞”。薩吾爾登舞時至今日流傳在衛(wèi)拉特蒙古人中間,在大型娛樂活動或各種節(jié)日,婚禮等喜慶日子,人們都要歡快地跳起薩吾爾登舞蹈。它不僅是衛(wèi)拉特人的一種娛樂消遣形式,更是體現(xiàn)了該地區(qū)獨有的文化傳統(tǒng)。
關于“薩吾爾登”一詞的解釋眾說不一,大致有兩種說法:一為,“薩吾爾登”一詞中的“薩吾爾”是指人和動物的前肢,后面的“登”為象聲詞,表現(xiàn)了在“登登”作響的節(jié)奏下人手像鷹等動物一樣擺動和起舞。而另一種解釋為“薩吾爾登”是由蒙古語“薩吾那”而來,意為馬的頭上下不停地彈動,后面的“登登”表示了伴奏樂器托布秀爾的響聲。薩吾爾登舞蹈來源于衛(wèi)拉特人的勞動生活,其表演隨意性強,強調群體性。薩吾爾登舞蹈的種類繁多,依據(jù)內容和動作特點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十幾種:“愛來德比里格薩吾爾登”,意為鶴鷹薩吾爾登;“熱哈爾薩吾爾登”,指走馬薩吾爾登;“烏孫乃多里趕薩吾爾登”,指模仿水浪的薩吾爾登;“烏熱里動古薩吾爾登”,指模仿解繩的薩吾爾登;“刀格楞薩吾爾登”,指模仿馬被羈絆的薩吾爾登;“烏如克特可薩吾爾登”,是指山羊薩吾爾登;“拖步肯薩吾爾登”,是指慢薩吾爾登;“胡爾登薩吾爾登”,是指快速跳動的薩吾爾登;“哈努村薩吾爾登”,是指抖動袖子而跳的薩吾爾登;“好日買薩吾爾登”,是指擺動衣襟而跳的薩吾爾登;“沙娃薩吾爾”,是指彈羊毛薩吾爾登;“杜爾冬薩吾爾登”。是指綢巾似細膩的薩吾爾登等。這些舞蹈既有模仿動物的,也有模仿勞作的,也有表現(xiàn)日常生活內容的。
薩吾爾登舞蹈是樂與舞為一體的藝術形式,在表演時由彈撥樂器“托布秀爾”為此伴奏。其實薩吾爾登舞蹈的動作和速度取決于托布秀爾的伴奏音樂,起興性很強,多數(shù)情況下取決于托布秀爾藝人的情緒。薩吾爾登舞蹈的音樂曲調共有十二種,既有模仿快速奔跑的馬蹄聲的節(jié)奏型,也有表現(xiàn)緩慢行走的駱駝的節(jié)奏型。音樂節(jié)拍多為2/4,4/4,曲調結構短小精悍,以五聲音階為主,保留了蒙古族古老的音樂風格。表演薩吾爾登舞蹈,通常有一人彈起托布秀爾,這時圍坐成一圈的人們伴著樂曲拍手歌唱,隨著樂曲的漸入高潮人們開始上場起舞。先有一人或兩個人起來跳舞,并通過招收的動作邀請身旁的人一起跳舞,依次人們陸續(xù)上場跳舞,女生的舞蹈優(yōu)美,男生的舞蹈矯健有力。薩吾爾登的舞蹈動作部位主要以肩部,腕部的彈動為主,其即興性表演為主要特點。
如今,薩吾爾登舞蹈已成為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一個文化品牌,該地區(qū)每年都舉辦薩吾爾登舞蹈藝術節(jié),當?shù)匚乃嚬ぷ髡呦群髣?chuàng)編了以薩吾爾登為主要形式的系列舞蹈,并搬上了舞臺。薩吾爾登舞蹈以樸素自然的姿態(tài)表現(xiàn)了衛(wèi)拉特蒙古人崇尚自由和諧的精神實質。2011年,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博湖縣申報的薩吾爾登舞蹈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蒙古薩滿舞
由蒙古族薩滿巫師表演。使用圓形單鼓伴奏,鼓柄環(huán)上套有銅錢等金屬物,搖之沙沙作響。以鼓鞭敲擊鼓面,按鼓點節(jié)奏而舞。薩滿歌舞將音樂、舞蹈、詩歌、魔術、雜技等民間藝術形式熔于一爐,包括迎神歌舞、娛神歌舞、精靈舞蹈(亦稱圖騰舞蹈)三個主要部分。其結構為散板-慢板-中板-快板-慢板。祭祀歌曲、巫術歌曲等,則以吟誦及祝辭為主,舞蹈成分較少。表演形式多為獨舞,亦有集體歌舞,可吸收圍觀群眾參加表演。最后,主祭巫師歌唱《送神曲》,薩滿歌舞即進入尾聲。
查瑪
“查瑪”為蒙古語,是藏語“羌姆”的音譯,專業(yè)術語稱為“金剛驅魔法舞”。查瑪是藏傳佛教樂舞,具有深刻的教義寓意。蒙古地區(qū)流傳的查瑪舞來源于藏傳佛教羌姆樂舞。它是藏傳佛教的一種密乘宗教舞蹈。查瑪樂舞通過穿戴藏傳佛教中神靈和鬼怪的面具和衣物、手持法器,在法器的伴奏下飾者作出富含藏傳佛教內涵的動作,以示驅魔逐祟、祈求吉祥。
查瑪樂舞從整體上看應包括內查瑪、外查瑪、索日扎拉火(也稱送祟)三個部分組成?!皟炔楝敗敝械摹皟取笔侵杆略旱牡钐脙冗M行的樂舞表演,一般為1至4人?!巴獠楝敗敝械摹巴狻笔侵傅钐弥?,也稱“呼日耶查瑪”(廣場查瑪),表演的人數(shù)較多,規(guī)模最大。“索日扎喇火”中“索日”是象征魔鬼的面俑,“扎喇火”是迎請的意思,在這一部分中主要是焚燒“魔鬼”,以此來象征破除所有魔障的意思。其中外查瑪不僅規(guī)模最大,有嚴格的表演程序、角色、內容和象征涵義。代表性角色有:綠度母、阿薩日(也稱螺神)、骷髏(蒙語稱郝布海)、閻羅法王(也稱護法神)、蝶神(也稱尸陀林神)、鹿神、白老翁等。表演形式有獨舞、雙人舞、四人舞等。主神的表演多采用獨舞形式,節(jié)奏徐緩、動作緩慢且典雅。雙人舞與四人舞的舞蹈動作較歡快跳躍,多有激烈的搏斗或跑動場面出現(xiàn)。
查瑪舞中的伴奏樂非常重要,所運用的樂器種類也相當豐富。從演奏方法分為打擊樂器和吹奏樂器。吹奏樂器中有旋律性的演奏樂器如管子,嗩吶(也稱畢西古爾),笙,笛子,也有為了烘托氣氛的單音樂器,如芒號,海螺,牛角號等。打擊樂器有鈸,鐃(也稱森年)、手柄鼓,立鼓、云鑼等等。
內蒙古地區(qū)的查瑪樂舞已與藏族地區(qū)的“羌姆”明顯不同。隨著藏傳佛教傳入蒙古地區(qū)后,積極地吸收和融合了蒙古族傳統(tǒng)音樂舞蹈和薩滿教神舞的因素后形成了蒙古化的查瑪樂舞。因此,內蒙古地區(qū)的查瑪具有復合型和多元性特點。2008年,查瑪樂舞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參考資料:
1.內蒙古社科院歷史所《蒙古族通史》,民族出版社,2001
2.國家民委文化宣傳司組織編寫《國家級少數(shù)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集解》,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4
3.楊敏著《中國民族民間舞蹈道具研究》,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4